气势猛涨的修为最终还是停在了传说之前,抑或是说,整个梦境都在此刻停了下来。
还是那座仙山,卫风伫立其上,幻为风沙的柳子衿保持在那消散的瞬间,老头嘴角微微颤动,无法想象会是这般奇观。
梦魇道,脱离了他的控制。
又是片刻后,巨树、明月、青蓝色巨鲸相继浮出水面,老头讶异地看着梦境破灭,感受着重归于身的梦魇法则,以及显现的卫风与柳子衿二人。
他突然不敢上前询问了。
老头是全过程中的旁观者,可他也只能做到旁观,包括卫风所修的道在内老头依然一概不知。
不是没去在意,而是老头压根看不透,仿佛卫风是深不可测的深渊,他也许能透过迷雾看深渊,却不敢被深渊注视。
老头只知道,卫风和柳子衿在梦境里相伴了千年……而在曾经的现实中,是柳子衿陨落,卫风独自行走了千年。
卫风缓慢地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剪水的双瞳。
那是眼眶湿润的柳子衿。
“这就是你……之后的生活吗?”
“我也不清楚,我没有后来的记忆。”卫风眼神迷茫,那些景象真实得令人恐惧,似乎真是他亲身经历。
可是,为何从头到尾,卫风都没见过往生阵?
那往生阵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存在?是上了麒麟域之后么?
“对不起……”柳子衿蹲下身,抱住恢复了童身的小卫风。
“卫风,千年真的,好久啊。”
“你干嘛说要对不起?”卫风也是被柳子衿小女生的模样逗乐了,“命运这东西,生来本就是注定的,况且你不也陪着我吗?”
“谁愿意陪你了?我告诉你,我只是没有不把你放在心上。”柳子衿嘴硬道,情到深处,也不顾忌那些因为好脸子而有的羞涩。
对于这点卫风当然清楚,他正是因为放不下柳子衿,所以才带着两人的因果转生。
“那我们今世,就试试做一对平凡普通的夫妻,好么?”柳子衿俏脸通红,可爱羞涩的模样连卫风都看得不禁发愣。
梦境里的时间流淌更为缓慢,柳子衿与卫风度过的不止是千年,何况路途上的餐风露宿,二人皆是孤独常伴。
他们早已成为彼此间的唯一了。
“平凡普通么?”
卫风稚嫩的脸上是与之不符的成熟,小手伸出,拍拍柳子衿的青丝,道:“不管如何,麒麟域还是要去一趟的。”
“咱俩这波往生之谜,尤其是象种劫莫名消失,或许那位圣者能知道些什么。”
“可是,很危险!”柳子衿眼神里也有不甘,但更担心卫风的安全。
“笨蛋,我不可能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去,”卫风安慰道,“待我返虚巅峰时,才是真正前往麒麟域的开始。”
“可那位是圣者。”
“屑女人,你了解万象种吗?”
柳子衿摇摇头,道:“古往今来,流传下来关于万象种的事,只有这个名字罢了。若非遇到你,我都不信这个的。”
“也就是说它是独一无二的对吧?”卫风神秘一笑,道:“如果我到了返虚巅峰,那万象种是否会有变化,又是否是成为圣者路上的契机,这些谁又知道呢?”
“还记得圣者当初是如何成圣的吗?”卫风问道。
“集天地万物的造化,那一次,波及范围不仅仅是麒麟域,还有其他四域……然后开天,天降功德成圣。”
“那一次相应的天地万物,有万象种吗?”卫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。
柳子衿一愣,随后眼神惊恐地看着卫风,见卫风嘴角含笑,显然是和自己想的一样。
开天成圣之时,万象种并不在其中。
“也许我将是第二圣呢,”卫风耸耸肩,打着玩笑轻声道。
“你若真是那么厉害,那我怕是有不少的压力了,”柳子衿哀叹道,“到时候吸引而来的女子更是层出不穷……”
“停停停!”
卫风听得脑壳疼,没好气地瞪屑女人一眼,道:“你一个就够让我烦心的了,我嫌命长吗还要去找别的女子?咱好歹待了这么久,你还不了解我?”
柳子衿傲娇地瞥了男孩一眼,哼哼道:“小伙子挺有自知之明的嘛!对了,梦境里最后的时候,你其实认出了我吧?”
“没有!绝对没有!”卫风急了眼,立马回绝道。
“嘻嘻,你就是认出我了!”柳子衿眼角都笑得弯了起来,看着卫风不自在的模样道:“你就这么在乎我吗?”
“来,让姐姐亲一下。”
说着,粉嫩的唇瓣猝不及防地在卫风脸上印了一下。
“另外,要是真有不长眼的女人过来勾引你,我将那娘们连带你一起打。”柳子衿顿感不好意思,便话锋一转,走向其他的话题。
“嗯?”卫风傻眼了,不服地叫道:“关我屁事啊,屑女人你打我干嘛?”
本来被亲了一口,他对柳子衿的感观好上不少,结果依旧是个不讲理的屑女人。
远在扁舟之上的老头无奈地望着打情骂俏的两人,好不容易将内心里的忐忑不安压下,唤出伟力,卫风和柳子衿二人顿时被牵扯了过来。
“惊鸿爷爷!”
“太上长老,”卫风也唤了一声,问道:“刚刚太上长老是否看清了些东西?”
老头颇为无语地摇头否定,道:“不单是你,还有小子衿,你俩的梦境我都看不透。”
这下轮到卫风二人惊讶了,老头是返虚后期的顶尖强者,这等修为的人物,就算是在整个白虎域中,也绝不会超过十位之数。可偏偏这种等级的强者,说看不透他们两人的梦境。
“看来咱俩还挺厉害的嘛,”卫风饶有兴致地对柳子衿道。
“别扯嘴皮子了,等回了剑墟谷再说吧,”柳子衿玉手敲了下小卫风的脑门,“这段时间,咱们就在这边逛逛吧。”
“还要停留一段时间?”老头眨巴眼睛,问道。
“前世活在压力中,还连累了一个本该是天才般的存在,”柳子衿手指轻挥,似乎意有所指道:“今世当然要赔偿人家啦。”
“你可算是有良心了。”
卫风下意识抠起鼻子,结果被柳子衿一脸嫌弃地打掉手上的动作,男孩立即不满地瞪回去。
“那接下来的事,就是准备准备,和南风村道别了,”柳子衿说着,看向了卫风,言语间有询问的意思。
卫风点点头,倒没什么意见。
由于前世的经历,他生性不可避免地变得淡泊,导致在南风村的七年里,能作为朋友的也就那么几个,这和前世开朗活泼的卫风大相径庭。
其实也不能说是淡泊,因为他心里还是有很在意的人的。
至于那人是谁,哪怕再明显,卫风也不想说。
接下来老头带着两人回到了阁屋中,还是柳子衿的住处,回来时已是黄昏,似是又来到了那天两人确立关系的悬崖时分。
老头眼皮子跳个不停,终究败在柳子衿的眼神警告下,黑着脸退了出去,把空间留给了两位年轻人。
虽然有一位尚且过于年轻罢了。
卫风仿佛受了惊的兔子,惊恐无比的眼神望向面前朝自己走来的少女,女孩在烛光照映下被投在墙上的影子变得尤为可怕。
像是要吃人的妖媚狐狸。
老头脸色黑着的原因,无外乎是今晚,某人将会遭到毒手,他却和之前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的推演,而自己束手无策。
他巴不得冲进去将两人分开。
谁让使坏的人是他最为宠爱的柳子衿呢?一想到这里,老头就止不住地头疼,忽然希望有朝一日卫风能够支愣起来,然后把柳子衿压倒在身下。
不然,老头连阻止的理由都没有。
老头出了阁屋,回头看到了房内明显是一方强迫所致而纠缠在一起的身影,默默地叹了口气,感觉寿命都是短了不少。
太上长老不忘动用伟力将房屋笼罩,梦魇道所造成的幻境生效,两人的身影紧接着发生变化,成了隔得很远且相互盘坐着的修样。
就连有些或大或小传出的娇呼和怒吼,老头也体贴地一并抹了去,营造成这里正在努力修炼的宁静假象。
做完这些,老头也是存有自我欺骗的目的,揉揉微疼的太阳穴,踏前一步遁入空间来到主阁里的待客厅前。
“老夫见二位尚未歇息,不知可否叨扰一番?”对于未来的亲家,太上长老决定先来刷点好感度。
不久前回到家中的卫长河夫妇,见柳子衿的偏阁周围隐约有道韵围绕。最可怕的是,他们二人一旦接近,便会陷入从高空中坠落的幻觉中,强烈的失重感令人二人猛然惊醒,随后发现自己依然身处阁屋外。
夫妇二人冷汗直流,他们听说过仙人,会吐火控水、一掌能碎石,却不曾有过如此诡异的体验,当即老老实实地回到房屋内,心惊胆战地喝着茶水。
老人和柳子衿二人绝不是普通的凡人,这般想法不约而同地在卫长河夫妇心里落了根,至少不会是筑基期,甚至是结丹期。
想到这般惊世的人居住在自己家中,还保持着尊重和礼节,卫长河和林霖相视皆是苦笑,感叹世间的无常。
他们见识不高,三重天又以元婴期为尊,任其再怎样思索,也不可能会想到老人即使在白虎域顶峰的一重天,照样是天地间绝无仅有的强大存在。
于是在听到老人前来的拜访,两人当即站立起来,像个小孩般恭敬地打开屋门道:“仙人进来便可。”
太上长老笑着走进来,伟力不可视地泄出一缕来,缓解着夫妇二人的紧张情绪。
“二位不必拘束,卫风已是我宗中门人,那各位也都是自己人了,”太上长老呵呵笑道,寻了个客座坐下,林霖赶忙端上热茶放在三人面前。
“实在感谢仙人对小子卫风的重视和栽培,”卫长河出面道,也和林霖各自坐在客座之上。
“只是小子生性顽劣,诸多礼节也有疏漏,希望仙人能多多包涵。”卫长河继续说道,作为父亲,自然想为自家儿子多争取一些。
“一直叫仙人感觉怪怪的,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,老夫无名,道号惊鸿。”有柳子衿开头,再加上卫风的缘故,太上长老索性也用真名了。
“那……无名道长?”两人试探地道。
“咳咳!”
太上长老刚刚抿了一口茶,闻言不由得呛出声来,吓得卫长河和林霖缩起了脑袋。
“是老夫没说清楚,老夫无名的意思是没有名字,称老夫惊鸿便可。”
“是我们唐突了……惊鸿道长。”
“无事,”太上长老摆摆手道,“我年长你们二人,不如就直接用名讳相称吧?”
这倒不是客气话,太上长老修炼至今,仙龄已有万年之久,不说年长卫长河夫妇,就连卫家祖上在太上长老面前也都是如此。
“我二人惶恐。”卫长河和林霖异口同声道。
太上长老毫不在意地道:“那好,卫长河,林霖,老夫前来拜访,主要是来商讨二位以后的事。”
“卫风天资卓越,于我宗门更是难得人物,若干年后必是一位巨擘,所以我希望二位能跟随前来,一同见证卫风的成长。”
瞧见老人极其诚恳的意见,卫长河和林霖也都犹豫了。
他们对长寿本无追求,只想着和彼此过完这匆匆一生,百年后化为风或是沙,届时全都听天由命。入仙途,与天争命什么的,尚且不在他们的理志中。
夫妇二人的纠结面孔也都落入了太上长老眼里,老头顺了顺胡须,心说不祭出杀手锏,还真动摇不了这对老夫老妻。
他定然不可能把卫风和柳子衿的因果告知于卫长河夫妇,一介凡人无法承受仙家的因果,最后的结果终是得罪天道,天降神罚。
太上长老除非是傻必,才会憨憨地把事实一股脑倒出来。
但坏老头有杀手锏,他和柳子衿想的一样——只要把卫风和柳子衿的关系稍微暧昧地透露一点,这对夫妻绝对坐不住。
卫长河和林霖同时感到一阵慌乱,因为面前这位惊鸿道长太可怕了,看着慈眉善目的,言语间也和和气气,但其实是不允许别人反驳的吧?
他们为了不让自己显得不识好歹,费心尽力地思考着怎样把话说得委婉些,结果抬头看到了老人脸上诡异的笑容。
“惊鸿道长……”夫妇二人颤抖地出声。
坏老头先一步伸手拦下,带着笑意道:“你们先别急着开口,我要商讨的事并不是这个。”
“卫风这孩子我觉得不错,而且我徒儿柳子衿也很是喜欢,”老头一边说着,一边瞧见了夫妇二人脸上遮掩不住的笑意,便继续道:“柳子衿可是很少对别人这般热情呢。”
“能讨柳子衿仙人喜爱,是卫风的荣幸。”卫长河干巴巴地道,旁边的林霖则是满脸的欣喜,幻想着有朝一日,柳子衿这朵鲜花,能被卫风这头猪给拱了。
但事实毕竟摆在眼前,卫风和柳子衿乃云泥之别,差距更是如若天堑,想要卫风将柳子衿追求到手,这种事可能吗?
他们想,却又不敢去想。
“仙途漫漫,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?不过柳子衿能向别人打开心扉,我这做师父的甚是高兴呐。”
在可以透露的消息里,坏老头尽自己所能,疯狂地勾引着卫长河和林霖的好奇之心。
卫长河夫妇表示很懵,怎么感觉这位惊鸿道长极为努力地在撮合卫风和柳子衿二人,这样的反应让他们觉得奇怪,因为柳子衿这么绝美知性的可人儿,若是他们的女儿,他们是绝不会便宜卫风这个狗东西的。
所以惊鸿道长在做出愿意便宜卫风的模样时,他们才会觉得奇怪。
“好了,现在柳子衿在带着卫风在偏阁里修炼,我也回去歇息了。”
“二位告辞。”
老头再抛下一个重磅炸弹,头也不回地转身消散了,留下瞳孔地震、内心状态此起彼伏的两人。
今晚对他们而言,注定是个不眠之夜。
嗷,对卫风和柳子衿也是。
次日,朝阳初升,一道温暖的阳光穿过云层,最后照映在卫风黑眼圈的脸上。
卫风感觉,整个人都通透了,他在屑女人手底下受到了一整晚的摧残,卫风如今连自己是谁都有些模糊不清。
经历过梦境的千年,两人间的羁绊深厚到用言语形容不了的地步,完全可以说是彼此心里最为重要的存在。
因此卫风和柳子衿无比珍惜与对方在一起的时光,后果是孤男寡女独处一室,难免会有某种方面上的骄纵。
柳子衿当然不会对七岁的小卫风怎么样,但这并不妨碍她尽情地调戏对方,就比如说,卫风的身体结构……柳子衿已经摸透摸熟了。
面对屑女人的挑衅,卫风是欲迎还拒的矛盾态度,他确实把柳子衿当成了身边人,但屑女人实在过分,他不是束手就擒的人,他要反击。
所以卫风会狠狠地以头抢酥胸尔,撞得柳子衿发出一阵勾人魂魄的娇吟,然后更加兴奋地对着小卫风上下其手。
炼气对上元婴,差距大得让卫风感到好笑。
清晨时分,一脸满足的柳子衿不小心将卫风踹下了床,于是笑吟吟地把卫风捡起来,放到床榻上的另一边,开始了短暂的修炼。
总要拿一份成果出来作为交代的,老头虽然默许她可以玩会儿卫风,但真要什么事都不做的话柳子衿也会觉得不好意思。
于是在半个早晨后,有元婴的柳子衿打底,卫风理所当然地来到了炼气八段。
修炼结束,柳子衿在卫风脸上轻轻亲了一口,小声说着“等你长大哦”等类似的话,再一推手,卫风反应过来时已经是站在自己的偏阁屋内。
“呼——”
尽管修为涨了一截,但卫风的精气神着实是消耗了不少,他无力躺回到床榻上,发出活着真好的一声长叹。
否极泰来,待他恢复过来时,这身精气神也将会得到颇大的增长。
屑女人也不单单为了调戏他,同时也在关注着卫风的修为以及潜力素质,卫风看在眼里,只是这种过程叫他实在是欲生欲死。要放在前世,生龙活虎的卫风必定会和柳子衿决一死战,可偏偏现在卫风才满七岁,面对这般攻势实在有些吃不下。
卫风引出体内多出来的一道闪耀的金光,感受着其中澎湃的骇人灵力波动。
这是柳子衿送给他的生日礼物,实际身份是金象种的幻身,而且是血脉相连的直属幻身。
这种类型的幻身只能存一,其效用几乎和真身如出一辙,但培养代价也是极大。寻常幻身只需用灵力凝炼,即便损失也和本体无关紧要,这种是最次也最多见的幻身。
血脉直属幻身是最高层次的幻身,首先要求就是本体修为至少达到元婴期,其次一生只能凝炼一道。若是损失,不光再也凝炼不出第二道来,本体修为也将跌落一个大境界。
代价不可谓不重。
前世中卫风和柳子衿同样是交换了万象城和金象种的血脉直属幻身,寄存于互相的神魂当中。
于是奇怪的点来了,柳子衿陨落,为何卫风没受到影响?唯一的解释是有人护住了柳子衿的魂魄,那又是何人所为?两人皆是不解,只能暂且藏于心中,待往后慢慢解密。
再说回眼下,卫风的消耗绝大部分都是因为这道金象种幻身,金象掌攻伐,镇杀之道,其中有道法则,名曰“殇”。
而殇又分为内外两则,狭义上外殇淬炼肉身,内殇提炼灵力,这点倒是和万象种不谋而合。
不过卫风修为尚浅,万象种受其修为影响,其效用再如何玄妙无端也终不及金象种幻身一根皮毛,但卫风是那种吃白饭的人么?
不是!
但承老婆恩惠那能叫吃白饭吗?
当然不能。
所以卫风心安理得地接受并开始运用,内外二殇他暂时还只能使用一种,卫风左思右想,决定还是用外殇淬炼肉身。
修体也是与修仙同位一体的修炼之途,但修炼代价颇大,常人也仅仅是选择其中一种作为主流罢了。
修体和修仙都是避不开的关卡,无人能在单一条道路上走得长远。一个肉身底蕴几乎为零的仙家,或是灵力底蕴几乎为零专注修体的道人,最终的结局都将会因为肉身和灵力不平衡导致的紊乱而走向灭亡。
仙家境界自然是炼气之后筑基,筑基方可结丹,结丹凝聚元婴,元婴散为化神,化神成就返虚。
道人又是另一种说法,且有入门之说,名为凡身,也是卫风所处的境界。
凡身达到极致,才真正可以说是入了修体的门道,之后便是脱凡三境:易筋、锻骨、洗髓,再是铸就金身、练就神力,最后是三定之阶:安定、灭定、泰定,各自对应仙家的返虚境三劫。
修炼之途,道阻且长啊。
房间内,卫风挣扎着盘坐起来,金象种的光芒四射,将卫风层层包裹,似乎成了道蚕蛹在等待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到来。
柳子衿出了偏阁,似乎是有什么事,这一幕自然落在了太上长老眼中,旋即结束打坐,闪身出现在柳子衿身边。
“惊鸿爷爷。”柳子衿见到来人,甜美地一笑。
“小妮子这时候出来,是有什么事要做么?”
“去救一位故人,惊鸿爷爷你要一起来吗?”柳子衿轻轻道。
“故人?”老头当即明白了,问道:“是往生阵之前你俩的故人?”
“差不多,”柳子衿的回答模棱两可,自言自语道:“说来也真是巧妙,仿佛都是命中注定。”
“往生阵的终点,是在七年前,我那时在闭死关冲击元婴期,闭关结束发现已是过了七年。我迫不及待地来寻卫风,一方面是为了见他,另一方面……”
柳子衿停顿了一下,随后展颜微笑,像是百花丛中最为孤傲的那朵帝兰花。
“我要做他今世生命里的第一位女子。”
太上长老眨眨眼睛,显然没想到这俩人还有此等往事,忽然道:“那个故人,是今天出现吗?”
“嗯。”
“可卫风现在还在修炼。”
“他们今生没有因果,卫风当然不会在乎,”柳子衿知道老头是什么意思,解释道:“但这并不妨碍我去较劲,我想看看小坏蛋的这位故人,究竟长什么样子?”
老头望着有些许醋味的柳子衿,心说这便是坠入爱河的女子吗,不由得感到好奇道:“那故人是卫风的第一任妻……”
老头话还没说完,柳子衿的玉手已经攀上了那缕胡须,然后用力,狠狠地揪下几根长须,疼得老头翻起了白眼。
“惊鸿爷爷你莫要瞎说,卫风的妻子从来就只有我一位!”柳子衿语气里带着警告的意思,道:“卫风和我说过,那人是他出门历练遇见的第一人,也是陪伴时间最久的人,后来在迁跃至二重天的时候被迫分开,成了卫风心底的遗憾。”
“若非上重天接引,下重天之人无法去往上重天,卫风有无视规则的万象种自然可以通往上重天,但那人并不能。”
老头愣了下,下意识问道:“那你要干嘛?救了那人然后呢?给自己制造一个竞争对手吗?”
“只是不让小坏蛋心底有遗憾罢了,”柳子衿淡淡道,“至于竞争对手,抱歉,还真没人能从我手里抢走我的男人。”
“我与卫风的感情还用多说么?不管是谁,让她尽管来好了,最后输得一塌糊涂的也定然是她们。我是如此,卫风亦然。”
柳子衿说完傲娇地哼了声,娇躯一扭,身形遁入前方撕裂的空间漩涡中,老头面色古怪,犹豫片刻后也跟了上去。
金象种幻身也感受到柳子衿逐渐远去的波动,紧闭着眼的卫风不禁长叹一声,毕竟前世的那个人此时正面对着生死之境,他当然放不下,却又不想与其产生因果。
卫风已经有柳子衿了,屑女人是他生命里的全部,其他的人,只会是徒增烦恼罢了。
好在柳子衿主动出手,虽然两人心知肚明,但屑女人没与他商讨也是担心卫风有心理负担。卫风体表处的外殇光芒更加闪耀,柳子衿的好被他铭记在心,只愿努力变强,早日和屑女人一同并肩站在天地间。
……
黑鸦山脉坐落在距离南风村将近千里的西部地区,山脉由数座山谷组成,钩心斗角,重岩叠嶂。
平日里也就南风村偶尔来人采摘草药山果,或是孩童般的探险活动,黑鸦山脉固然显得极为冷清。
但眼下这里的情势却和往常冷清大相径庭,依稀可见是两队人马在此展开厮杀,只是其中一方已经露出了败相,被另一方逼迫进了山脉深处。
若不是有阵法保护,那一方或许早就全灭了。
困在山脉里的队伍中多为女子,为首的一位美妇眼神瞪圆,再也不复往日的优雅,歇斯底里地吼道:“你们这帮爻宗的狗东西,今日之事一旦传出,你们必将名声扫地,万劫不复!”
然而这只是无能狂怒罢了,外面的人闻言笑得很开心,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。美妇脸上咬牙切齿,无奈已然技穷,今日怕是九死一生。
仅存的那一生机,不过是被虏回去,要么当成狗调教着要么沦为玩物,结果仍是生不如死。
“姜长老,我与你一起。”
美妇身边,走来一位清亮美丽的年轻女子,脸上沾上的灰尘为其添上了异样的风情,让人看着不禁有种征服的感觉。
女子束着干练的高马尾,手持长剑,身着白蓝相间的质朴道袍,长相柔和软糯,一看就是个软妹子般的漂亮姑娘。但在生死关头,作为大师姐的云笙笙不得不眼神凶狠地挡在众弟子面前。
“是我没保护好大家啊,”美妇面带愧疚,道:“笙笙,如果今日真逃不了死地,咱们要尽快自我了解。”
云笙笙闻言脸上尽是悲凉,她听得出来长老言语里的绝望之意。
自己这方,结丹期的唯有姜长老一名结丹中期,反观对面,光是结丹就有着足足三位,皆是结丹后期强者。
这般悬殊的实力差距,更别说姜长老还负伤在身,云笙笙感受着自身的筑基修为,眸子不可避免地变得灰暗。
今日,真就难逃一死么?
结丹期便可凌空,外面的人群中有一道身影犹如天神降临,升起再停滞于空中,灵力携带着声音传出百里地。
“莫要在无谓的挣扎了,快快束手就擒,这样至少还能保住你们的性命,”说话的人是爻宗长老,府培生。
这个面相丑陋的老家伙此时正舔着干瘪的嘴唇,看向黑鸦山脉的眼神,仿佛是在看褪去衣裙露出洁白胴体的女子,缓慢张口道:“姜果长老,还有你们那个弟子,叫云笙笙对吧?”
“你俩只要从了我,我可以做主人其他人离去,怎么样?”
脑海里在猥琐地幻想着,府培生的语气越来越急促,他作为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,面对似乎已成定局的场面,迫不及待地要把姜果和云笙笙压在身下狠狠地发泄了。
一个身段婀娜的成熟美妇,一个软糯却不失傲气的年轻女孩,若是同时享用的话,那该有多么美妙?府培生忽然觉得自己裤子都热了起来。
黑鸦山脉深处的众人自然能够听得出猥琐老头的语气变化,云笙笙哪里听过如此荤话,立马就羞红了俏脸,咬牙道:“姜长老,我们已退无可退,不如冲杀出去吧?”
“三位结丹后期,冲出去的一瞬间就会被擒住,那时候我们连死都做不到。”姜长老从未这般绝望过。
“真的要自尽……么?”云笙笙小脸苍白,站立的步伐也开始了不稳。
府培生没有闲情雅致再陪里面的人玩耍了,唤出其他的两位结丹,三位结丹后期一同出手,巨大的限制阵法随后出现在黑鸦山脉上空。
“我再说最后一遍,让姜果和云笙笙褪尽衣物在此随风舞上几首曲子,其他人就能安全离开了。”府培生一向都是如此变态。
山脉深处的人明显出现了慌乱,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是筑基期,甚至还有炼气期存在,由三名结丹后期凝聚的法阵对于他们而言着实有些骇人。
“稳住,我们花蝶宗决不能慌了阵脚!”姜长老大声呵斥着,虽然眸子里一直都是灰暗。
只是作用明显不大,不如说众人是被府培生的话给动摇了。
人在必死的场面中,总会下意识竭尽全力且不择手段地去寻求生机,何况在场的众人并非是多么高洁的雅士,他们只是想活下去的年轻人。
弟子们的眼神开始闪烁,他们想要活着。
“怎么?真要按照那老流氓的话做,把我俩交出去么?”姜长老瞧见了身后众人的神色,立马明白了什么,悲切地道。
“别天真了,他们爻宗设计陷害了我们老祖,若想此事不外露,他们只能将我们赶尽杀绝。”云笙笙也在一旁劝道,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兄弟朝自己露出不善的目光,她心中宛如刀绞。
众人不自觉地退后脚步,脸上也是涌现出惭愧之色,只是仍在挣扎,在大义和一线生机之间进行着最现实的选择。
“罢了罢了。”
姜果调叹息一声,她知道这些人留下来也是徒劳,但心中不免五味杂陈,她能做出这等选择,已然对眼前人失了望。
“府培生,我一人留下来任你处置,”姜长老深吸一口气,再吐出,道:“能让其他弟子安全离开么?”
委实说,这话问得她自己都觉得好笑,对方巴不得把自己这行人赶尽杀绝,又怎会大发善心和自己谈条件呢?
怕是玩弄了自己后,也会将其杀掉吧。
“姜长老,可不能坐地起价哦,”府培生丑陋的脸上抹上一股欣喜,没想到姜果真的意动,当即连语气都温和了下来,道:“姜长老放心,只要你和云笙笙留下,我向天道发誓,定护其他人安全离开。”
姜长老也没想到府培生敢下天道誓约,这在仙家中都属于是最为严谨的誓言了,一旦违背,可是能引动天劫的。
只是这誓言,姜长老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。
“姜长老,没事的……让我陪你好吗?”云笙笙轻轻地道,上前搂紧美妇的腰肢,把小脸埋了进去,传出安稳的呼吸声。
姜果无言地拍着女孩的背,心疼的目光溢于言表,闭上眼止不住地颤抖,阵法顿时出现一个豁口,她对众人道:“你们可以走了。”
众人面面相觑,纷纷跪下对姜果和云笙笙拜了三拜,算是最高的礼仪了,然后如猢狲散开,一道烟都走了。
姜果神识散开,府培生等三位结丹也都没做阻拦任其探查,于是花蝶宗众人皆是安全离开的景象被姜果尽收眼底。
美妇不禁舒了口气,内心忽然平静了下来,身在绝境的人总是能对他人的幸免于难感到贴身的开心,仿佛幸免于难的人是自己。
“走吧?”云笙笙也看淡了生死,牵起姜果的手,红着眼眶询问道。
姜果却摇摇头,平静如水的眸子盯着云笙笙,道:“笙笙,我想我们要来生再见了。”
话音未落,姜果抬起玉手,在云笙笙震惊的眼中就要往女孩的天灵盖击去。落到对方手中必然受尽**,生不如死,她要先杀了云笙笙,再行自尽。
带着对云笙笙的歉意,姜果快速出了手,速度之快,就连空中的三位结丹后期都来不及反应。
云笙笙也会意到姜果的苦衷,于是心甘情愿地闭上了眼睛,落下了一滴清泪。
可就在云笙笙即将在姜果的攻势下香消玉殒时,天地间的衍变突然停滞下来,待察觉过来时,姜果的攻势打在了前方的巨石上。
云笙笙呢?这是姜果的第一反应。
“姜果……长老。”怯怯的声音自身后响起,姜果不可置信地回头,不知什么时候云笙笙跑到了她的后面。
“你怎么做到的?”姜果语气里满是惊讶。
“我也不知道,”云笙笙摇摇头,道:“我只觉得眼前一闪,反应过来时就已经在姜长老身后了。”
“要不,我们……继续?”
姜果苦笑地摇摇头,方才朝云笙笙动手已经耗了她不少的决心,第二次实在不忍心再对小妮子动手了。
她无力地抱住云笙笙,哀叹着命运的弄人和不公,似乎感受到姜果的绝望,黑鸦山脉上空的守护法阵出现了逐渐消散的迹象。
三位气势庞大得结丹强者迅速降临,府培生神情紧张的打量着姜果和云笙笙,发现两名女子皆是无碍,方才松了口气。
刚刚姜果雷霆般出手,着实让他吓得不轻,这等质量的美人儿若是出了什么问题,府培生怕是要心疼死。
“姜美人,你还真是吓我一跳呢。”府培生阴阳怪气地道,浑身灵力展现,带着不容拒绝的逼迫感向姜果和云笙笙迸发而去。
就在姜果准备拼死反抗时,府培生的必经之路上突然凭空出现了道空间裂缝,紧接着一个苍老的脑袋探了出来。
“是这里吗……卧槽!”
只听见苍老的脑袋惊呼,倒也没躲开,就这样硬生生用脸接下了攻势。
府培生也被这般变化吓得退后两步,与此同时他感到自己枯老的手掌在不停地颤抖,这让他大受震撼。
原来是位老者,他晃了晃脑袋,踏出空间落在府培生和姜果中间的空地上,同时身后跟着一位让府培生更加震撼的女子。
那是位绝美的年轻姑娘,披着动人的三千青丝,府培生第一次认为世间有人能配得上倾国倾城这样的夸赞。
不,甚至连倾国倾城这个词都配不上她。
府培生看着陌生的年轻女子,只觉一阵脑热,双手颤抖欲想将其据为己有,却又不敢上前,因为老人跨越空间前来的那一刻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。
比如,元婴。
府培生固然是下半身思考的生物,但总归是知好歹,在不清楚来人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必然不会自作主张。
“惊鸿爷爷,你真可怜,刚来就挨一顿打!”那位女子此时出声,巧笑嫣然,取笑着黑着脸的老人。
少女的娇呼犹如最为猛烈的药物,府培生眼睛赤红,呼吸变得粗重,好似饿极了的野兽。
柳子衿嫌恶地瞥了丑陋的府培生一眼,心里则幻想着这般失态模样什么时候能在卫风身上看到,女孩幽幽地叹了口气,朝太上长老点点头示意。
太上长老也是立刻会意,手掌轻挥,将三位结丹后期强者从这世间彻底抹去。
随意且草率做完这一切,太上长老又回到了一脸淡然的表情,跟在柳子衿身后不言不语。
“好了,到你们了。”柳子衿拍拍手,在姜果和云笙笙惊恐的注视下走上前道。
“不知两位,谁是云笙笙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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